就差一步 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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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正值年关，绕是范丞丞想立刻处理陆宇也没有办法。他被张遥的话堵得百口莫辩，正在纠结如何才能巧妙委婉地解释清楚，这时候蔡徐坤就从他手里把手机拿走了。
他摁掉免提，对张遥说：“先把资料全部发给我，我看一遍，然后你先不要慌，去找彭总，他那边有Plan B。”
张遥暗自激动，就差给蔡徐坤磕头鸣谢，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就突然想起，老家在南方的蔡徐坤，过年期间又怎么会和范丞丞在一起？
结果他还没八卦地问出点东西，那边就直接给他把电话给挂了。
“Plan B？”
蔡徐坤对上范丞丞疑惑的目光，这才开口解释道：“我信不过陆宇，之前本来已经约了人包这个项目，但是他们与我说，这是你的人。”
范丞丞叹息一声，捂着额头，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。
蔡徐坤来的时候背着的笔电派上用场，还说下午出去玩呢，范丞丞双手撑在沙发背上，看他把资料包下载下来。
他妈刚出来询问发生什么事了，他也不好说的多详细让妇人家担心，只简单提了句公司有点儿急事。
大概知道两个年轻人要忙，张妈妈自觉地牵着两个小孩子坐远了一点，提着小板凳带他们两清理虾子沙线。她抬头看了一眼，就见范丞丞手间的烟没停下来，茶几上烟灰缸都堆了好几个烟头，便忍不住道，“宝宝，少抽点，对肺不好。”
范丞丞还正焦虑着，他低头看了下袅袅的烟，笑着说，“没事的，抽的不多，我现在愁着呢。”
结果没几分钟，在他又想去摸烟盒的时候，一直敲着键盘的蔡徐坤突然冒了句：“别抽了。”
范丞丞手指一抖，把烟盒拿起来塞裤兜，含糊道，“我没抽，只是把它收起来。”
张妈妈把一切都瞧在眼里，啐了一声范丞丞只爱老婆不爱妈。
驰勤是行界里和他们挺相当的一公司，三年前那次开发区竞拍，就是范丞丞从对方老总池秦手里咬下的。这次项目本来就是上头在两家公司里选，最后定了他们。而蔡徐坤仔细看下来，觉得陆宇的稿子倒也算不上雷同，只是从几个细节里能看出驰勤之前的风格。
但这也是不被允许的。
彭钰亭给他发了几条微信，大致是说已经和张遥安排好了，还夸蔡徐坤有先见之明。
他看到这四个字后就笑了下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绝对不是先见之明。真要说起来的话，这是——
嫉妒。
他一开始在茶水间碰到陆宇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，根本就不知道这人是谁，毕竟公司上下他都摸的一清二楚，很少出现完全脸生的人。
咖啡还在煮，陆宇和他的同事的位置根本注意不到茶水间还有其他人，自然话茬也是打得开。
“你帮我整几张你哥哥的签名呗，我有几个朋友可喜欢你哥了。”
陆宇笑着答应，说没问题，又好似感慨地说了句，“你突然提起我哥，我才想起来我得请他吃饭，要没有他，我肯定进不了绪晨。”
蔡徐坤听的七七八八，从姓氏和话语就被事情摸了个透彻。他端着杯子走出去，把两个人吓得够呛。小职员连忙站正身体欠身，“蔡、蔡先生！”
他没给两人多余的眼神，点头示意后就走了。结果没多久，张遥一脸菜色跑到他办公室求助，剩下的几分讯息便得以补全。他把文件一合，拿定主意，让张遥把这件事压下去，当做没事发生。
陆清...这人这几年挺出名，是风头正甚的艺人，蔡徐坤还是想不通范丞丞怎么就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，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，他嫉妒对方能和范丞丞扯上关系。思绪一绕，又暗自溯回三年前。
他昨天和范丞丞妈妈说的基本是真话——三年前，范丞丞当时脑袋被人开了口，血止不住。他当时拿外套给捂住伤口的手都在发抖，心里的爱意和恐惧一同缠上，心想的是，范丞丞要是没事，他就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。
这真的不能再等了，万一，万一今天那些人手里拿着的是刀，或者下的手再重点儿，那他会后悔一辈子。
可惜，他坐在走廊下着决定，结果范丞丞身边的秘书踩着高跟鞋走到他面前，为难地说：“今天范总有个安排是见陆清，人刚刚来了公司，听说范总的事就急着要跟我来，您看......？”
蔡徐坤慢吞吞地抬头看她，又把视线放远，注意到电梯口处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正热切望这边看，于是他又低下头，看着自己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。
“他怎么安排，你就怎么做。”
“让人进去照顾他吧，你也留下，有事打给我。”他扯开先前手下买给他的湿纸巾袋子，一点一点地将手擦干净。
“您不留下吗？”见他站起来，秘书又急切地问，“您要去哪儿？”
蔡徐坤让她注意说话音量，这是医院，不能喧哗。他大脑昏沉，却坚定地迈开步子，往相反方向走，宁可走楼梯慢慢下去，也不想经过那人。他要去解决工地上那群白痴，敢对范丞丞下手，那就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。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范丞丞拍了他一下。
蔡徐坤回过神，有些落寞，视线在范丞丞的面容上转了一圈，心里此刻居然想的是，要是这人长的丑，那肯定就没这么多幺蛾子了。
“没事。”
“我打电话给了市里，让他们推迟了点时间。”范丞丞轻描淡写，省去了刚刚在电话里花费的种种口舌和欠下的人情，“就是我们年假得缩减一半了。”
蔡徐坤点点头，他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。他看向电脑屏幕，结果范丞丞突然按住他的肩膀，两个人距离拉近，他怔愣了一瞬。
他把他的眼镜摘下来了。
“眼睛都红了，别忙了，事情已经解决不是吗？”范丞丞把镜架收起来，冲他笑。
蔡徐坤有点儿晕，因为范丞丞的手指在抚平他皱起的眉间。
“妈妈已经弄好饭菜了，我们去吃饭吧，今天大年三十，得高兴点。”
原来已经晚上了。
他回头去看窗户，外边天色已暗，电视里春晚也要马上开始。菜香已经传来，他闻到了大海的味道。
海边最大的特色就是海鲜，龙虾个个都肥美到滴汁。张妈妈夹了一只最大的虾放在他碗里，温柔地对他说，“小坤，谢谢你照顾丞丞，也谢谢你愿意来我们家，今晚是你和我们过得第一个年，我提前祝你新年快乐，万事如意。”
说着，她又拿出一个厚鼓鼓的红包，强行地塞在蔡徐坤的手里，还说，“本来有一个传家手镯，但是那是女式的，你手腕虽然细，但还是不适合带玉，我寻思着年后去给你打一条项链，到时候让丞丞给你。”
蔡徐坤摸着那个红包都觉得烫手，他和范丞丞是假情侣，可是范丞丞的爸妈都已经把他当成自家人了。
以后，范丞丞带着真正的心上人回来时，他又该如何来给二位老人道歉赔罪呢？
“阿姨，真的不用，我......”
“收下吧。”范丞丞按住他的手，“妈喜欢你，爸喜欢你。”
他顿了下，笑着说：“我也喜欢你。”
蔡徐坤便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，昏头昏脑地把红包收下来，坐在座位上食不知味。趁着张妈妈去厨房弄汤的功夫，范爸爸提着几瓶啤酒过来，笑眯眯地说：“小坤，陪我喝酒呗？”
小团小圆在蔡徐坤喝了几瓶啤酒后就扭扭捏捏的跑过来，从背后拿出一张皱皱巴巴有点丑的手工贺卡，上面的字也歪七扭八。
小圆有些害羞的说：“舅妈......这是我们给你写的贺卡哒，我们好喜欢你哦，以后要经常来找我们玩呀。”
小团更勇敢一些，直接一口啵在了蔡徐坤脸蛋上，还拍着胸口说，“要是小舅舅对你不好，就离婚！等我长大，我娶你！”
范丞丞气得要死，把小屁孩抓起来打了几下屁股。他陪他爸喝了白酒，酒意上脸，脖子都是红的，这时候撩起眼皮和蔡徐坤对上，两个人嘴角都挂着笑。
离跨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，外边已经提前放起了烟花，绽开的花火又大又美。
他们走到阳台讨清净，范丞丞又忍不住掏出了烟盒。
“给我一根。”蔡徐坤说。
“你会抽烟？”范丞丞惊了，毕竟他没看过蔡徐坤抽过。
蔡徐坤只是挑挑眉没说话，嘴唇含着烟，拨动打火机时发现没油了，只能擦出些许火星子。他拦下要去寻新的打火机的范丞丞，说没有那么麻烦。
他一手搭在范丞丞肩膀上，抬着下巴凑过来借他的火。干燥的烟草抵住橙色的火星，再在干冷的空气里冒出白色烟雾，便出现了另一个同样的火光。
范丞丞垂着眸子，看他在白雾中渐渐模糊的面容，突然握住对方纤细的手腕，问：“新年愿望是什么。”
“嗯？”蔡徐坤有些迟钝。
范丞丞便再重复了一遍问题，“为了犒劳你的优异表现，你的老板现在在问你，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，比如，你有什么想要的，车子或者房子都行，老板帮你实现愿望。”
蔡徐坤哼出一声笑，看着远处天空明明灭灭的烟花，刚要说话，就听两个小孩子在里屋对他们喊：“啊，小舅舅和小舅妈是不是要亲嘴了！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！”
“你们这些小孩子。”
张妈妈笑的岔气，把两个小孩抓过来，却也没走，三个人一起站在里边，意思就是等他们亲嘴。
范丞丞挑挑眉，把烟从嘴上拿下来，吐出一缕白气，低声说：“可以吗。”
蔡徐坤没说话，转头看了张妈妈一眼，就直接踮起脚亲了上去。不是热吻，只是单纯的嘴唇贴着嘴唇，嘴里还有食物啤酒和烟草的味道，不美好，但是范丞丞紧张地后退一小步，又立刻搭上蔡徐坤的腰，争取嘴唇挨着的时间久一点。
他们亲完，里边的始作俑者也早就溜走了。新年已至，范丞丞头脑不甚清醒，先前喝下的酒，面前的人，以及刚刚那个吻，都太过了。
“我的新年愿望是——”蔡徐坤突然说。
“得到回应。”
烟燃到尽头，就灭掉了，像蛋糕上的蜡烛，主角许完愿后便会被吹灭。
范丞丞不明白他这句话的具体含义，却依旧郑重其事地对他说：“会实现的，肯定会。”
然后，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不是自己喝醉了出现的幻觉，因为蔡徐坤在他面前笑了，笑的很好看。眼角红红，嘴唇也红，眼睛亮晶晶的，像是把天上的星星都给偷走了。
他语气轻快，说但愿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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